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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 母 亲

发布时间: 2016-04-20 09:33:13   作者:本站编辑   来源: 本站原创  

 朱永海

1978年农历616日,一次意外的医疗事故,无情地夺走了母亲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母亲的英年早逝,给我们留下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每次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我的心都碎了,眼泪夺眶而出,悲痛万分。当时,我只有10岁,上小学四年级。还有可怜兮兮的妹妹和弟弟,妹妹小我2岁,念小学二年级,弟弟5岁,还没进入学堂,天天哭闹不休。大哥结婚不久,年轻的小两口还不知道怎么过日子。父亲快60岁了,是个粗心的人,心上往往不搁事,凡事临时抱佛脚,得过且过,平日似乎很少关心我们,感觉不到亲近和温暖。78年,农村尚未包产到户,家庭经济状况十分糟糕,衣衫褴褛,饥肠辘辘,是常有的事。母亲是家中的主心骨,里里外外全靠她,这么一走,无疑是雪上加霜,无疑是一场灾难,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38年了,母亲的面影越来越模糊,可是母亲生前为了儿女的含辛茹苦与舔犊之情依然在脑海中跳动而激荡,更加勾起我的思念和愧疚。母亲连一天享福的日子都没过过,在我不太清晰的记忆中,连一顿像样的饭菜也未曾吃过。父亲被卷入“大炼钢铁”的洪流中,长年在外,很少有机会眷顾这个家。大哥读高中,学业负担重,周末才能回趟家。因此,生产劳动、操持家务和抚养子女的重担全压在瘦弱的母亲一个人的肩上。母亲早出晚归,两头一抹黑。我依稀记得,常常天还没亮,外边一团漆黑,村里隐隐约约传来生产队长的哨子声、吆喝声,掺杂着村子里的狗吠声、公鸡打鸣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各种声音相互交织,此伏彼起。因为听惯了,也就耳熟了,下意识知道,社员们该出工了,不该有所懈怠。母亲给我们一个一个穿好衣服,安顿妥帖,然后扛着锄头或铁锨就急急忙忙出门了,晌午才能回来。一家人的口粮,全凭母亲一天一天、一个工分一个工分的挣回来。其实,也挣不了多少,毕竟只是一个劳动力,还是一个女劳力,年关就分回来那么一两麻袋粮食,还是解决不了持久的温饱问题。天黑,害怕,我和弟弟、妹妹蜷缩在被窝里,丝毫不敢探出头来。待天完全透亮,太阳一竿子高了,我才能背着弟弟,牵着妹妹出去玩儿。

母亲放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清洁卫生。首先烧一大盆子热水,把我们从头到脚洗一遍。然后,将窑洞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井井有条。饭食很简单,搅搅团,烙粗面饼,热酸菜汤,充饥而已。但母亲手巧,能把粗面做得香甜,我们也吃得有滋有味。有时候,饭不够吃,母亲就只能吃点锅底焦糊、喝点菜汤了事。母亲很会过日子,菜园的犄角旮旯都被母亲充分利用,白萝卜、胡萝卜、白菜、南瓜、辣椒、葱、蒜等,应有尽有,这样大大垫补了饥荒之需,尤其青黄不接的时候,使我们辘辘饥肠降至最低限度。村上有一家人,兄弟姐妹四个,父母亲相继都逝去了,剩下他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母亲常常给他们缝缝补补,宁可我们少吃一点少穿一点,也常常给他们送些去,接济着往前过。母亲的仁慈善良之举,在我当时幼小的心田埋下很深的种子。

在我印象中,上小学之前,我没有穿过裤子,一直光着屁股,上身穿件白洋布衫子,补丁套补丁。冬季穿鞋子,其他时节是不穿的。就这种穿法,也是母亲挑灯夜战,一针一线,不知得熬多少个晚上,才做成的。记得一个晚上,大概夜半时分,炕烙得厉害,我醒了,发现母亲在昏暗的黄油灯下,右手上套着硬邦邦的手夹,中指上戴着枚顶针,没有针拔子,借用牙齿,神情专注,一针一针纳着鞋底。火苗跳动着,映衬出母亲瘦削的脸庞,鬓白如雪,皱纹爬满脸颊,不时地咳嗽。40来岁的人,岁月的沧桑完全呈现在母亲的脸庞上,真让我绞心的痛。心里默默念叨,母亲什么年月能颐养天年,坐享儿女的清福呢?我长大成了家一定带着母亲离开这贫瘠的土地,到条件好的大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让儿子赎赎罪,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

母亲心性很强,多苦多累,都一个人扛着、忍着。后来,听伯母说,按常理,女人每次生完孩子,都得“坐月子”,即静坐一个月,养身子。待孩子“出月”了,大人方可下地适当干一点轻活儿,重活万万干不得,否则,会“烙下”病根,抱恨终身。而母亲就是呆不住,坐不住,时刻想着生产队里的那几个工分,时刻惦记着儿女的吃喝冷暖。坐不了半月,便就急了,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忙里忙外,更灾难的便是推磨,沉重的碾盘,产后羸弱的身体,完全置生命于不顾。听完这事,我泪如泉涌,心似刀戳,悲痛欲绝。悲哉!悲哉!丈夫何用?儿女何用?倘若这个家大人都担着点,别让母亲一个人扛得太重,母亲就不会落下一身病,也就不会给儿女留下刻骨铭心的伤痛。

祸从天降,如晴天霹雳,全家人陷入极度悲痛之中。

1978年农历616日下午17:00左右,碧空万里,太阳挂在西南角,洒下光芒,暖洋洋的。我记得非常清楚,放学后,我回家放下书包,看见母亲正在案边擀面,窑洞里光线暗淡。母亲顺手给我递了块馍,也没说什么,我活蹦乱跳地就跑开了。因为第二天早晨是全镇组织的四年级统考,要求学生使用毛笔作答,“文房四宝”我一件也没有,全都要向别人借取,所以,我急急忙忙去“寻宝”了。

前后只不过一锅烟工夫,我就回来了。刚到墙角处,看见四叔和大哥神情慌里慌张,手里推着自行车,不时地嘀咕,“赶紧……快点,要不……”,手忙脚乱,极度紧张,往镇上方向去了。我心里一下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迷惘地闯进家门。院子里人头攒动,个个脸色无奈又充满期待。我钻进人缝,来到中间窑洞,窑洞光线昏暗,还没点起灯火。泪光里看着一切都在浮动,模糊中我望见父亲怀抱着母亲,似乎在做人工呼吸。周围空气完全凝固了,寂静的出奇,地上掉下一枚针仿佛都能听得见。母亲毫无声息、安详地躺着,人们都默默地注视着,等待着,一秒,两秒……“来了!来了!”人群中发出急促的声音。四叔和大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并没有见什么大夫。大哥颤抖着双手给母亲注射了一针(什么药我也不晓的),最终等来的是绝望,奇迹并没有出现。

夜幕降临,大地归于平静,万物恍恍惚惚。

母亲停放在两条长木凳支起的木板上,双目紧闭,嘴唇合拢,散落着头发,安详地躺着。永远地走了。

接连几天,我躲在炕角里,放声大哭,哭得都不知道自己是哭了。我实在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白天和黑夜交织在一起。眼前没有白色,也没有绿色,全是黄色,昏天昏地。可怜的妹妹和弟弟不知道被哄到哪儿去了,无影无踪,他们毕竟年龄还小,不懂得母亲已经离开人世,离开了我们,永远地走了,阴阳两隔。他们可能以为母亲安详地躺在那儿是睡着了,迟早会醒来的。唉,还是无知的好,无知就是比有知少了许多痛苦。

母亲那慈祥的面庞和和蔼滋润的微笑反反复复浮现在我的眼前。小时候,应该还是顽童,懵懂的很,每顿饭前,总是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没完没了,很是让人心烦。家里人都叫我“爱哭虫”,使过多种法子,甚至迷信之类,好像都没有解决问题。母亲从来没有因此冲我发过脾气,或因我调皮捣蛋而动辄骂我揍我,总是笑呵呵的,面带微笑,不急不躁。伯母说,迷信的说法是母亲被我活活的大声哭死的。我从来不相信迷信,可我宁愿信一次,我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母亲生生地哭走。请造化再给我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唤回我那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母亲,我依然要做母亲的儿子,用我全部的生命,好好孝敬母亲,体贴母亲。唉,谁又能有乾坤变化之功,没有办法,我还是要在悔恨中想念着母亲。

母亲永远活在我心中,冥冥之中,告诉我,“儿啊,世间没有完满,只有残缺。尽管我过早离开人世,离开你们,没能尽到作一个母亲的责任,使你们失去太多的母爱,变得性格孤僻,少言寡语,可生活也给你们带来够享用一生的财富----善良、独立、自主。其实,我时刻都伴随着你们,就在你们的心灵深处”。回过神来想想,在那孤独无助、百般无奈的岁月里,一切靠自己,练就了独立思考、独立生活的能力,内心变得异常强大。在母亲的影响下,心底善良,富有同情心。这不就是冥冥之中母亲的教导和帮助吗?母亲确实永远都不曾远离我。

母亲,您去世已经38年,儿子今年48岁,做人方方正正,干事踏踏实实,对天对地,问心无愧。您的孙子都上大学了,懂事听话。您最为牵挂的妹妹和弟弟早已成家立业,合家幸福,若泉下有知,您就放心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母不在。”母亲来世还是儿子的母亲,儿子下辈子还做您的儿子。

母亲,儿子想你!念你!愿您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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